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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年年庆有余-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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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守余!”
  蓦地,如平地一声雷,那惊天动地的呼喊带着狠狠的力气,彷佛用尽他全身力量呼唤出来。
  “守余!守余——”
  方寸震撼,辛守余整个人惊跳起来,不由自主更往前头冲去,脚下一个不稳,还险些跌倒,只听得辛倚安惊呼了声,连忙扶住她。
  “守余,撑船大哥是不是在生气?他叫得好凶,他是不是在生气?”
  此时此刻,辛守余答不出任何话语,神魂已教男子那声声惊心动魄的叫唤紧紧扯住。
  他是不是有话要说?他追来这儿,若非送行,是不是要告诉她什么?
  他为何要那样呼喊?夹带滚滚惊乱,如江水波波涌来。
  辛守余身子不由得绷紧,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,船却将她越带越远,他面容模糊,身影清明,她多想此刻在他跟前,瞅进他黑幽幽的瞳中,却是不可得。
  “这位老丈,有人来寻咱们,烦您将船撑回可好?”杜正枫见距离太远了些,怕继续下去,船真要渡江了。
  岂料,戚老爹目光沉敛,缓声远放:“此船犹若宝剑,宝剑不轻易出鞘,船不随意出渡头,宝剑若是出鞘,非见血不回鞘,船要是出了渡头,不抵对岸不回头。”
  “呃……”杜正枫这会儿真是瞠目结舌了。
  蓦然间——
  “守余!别走!回来——你回来——”狂喊再起,声声席卷,那魁梧汉子猛地翻身下马,也不理会横在面头的是莽莽江河,正迈着大步急急追来。
  眼眶蓦地泛热,鼻腔发酸,辛守余小手捂住嘴,眸光迅速迷蒙起来。
  “老丈,算咱求您啦,快把船撑回,您没听见那人喊得声嘶力竭吗?”戚老爹仍是我行我素,恍若未闻。杜正枫悔极了,同那年家的公子爷千算万算,偏忘了买通一位摆渡人家。
  这一方,年宗腾弃马追来。
  江水渗进他的靴袜,淹至他的双膝、大腿,见渡船毫无返回的迹象,心爱的姑娘立在船头与他遥望,瑟瑟江风拂扬她的乌发、她的雪白披肩,似是再强劲一些,便要卷走那纤细身躯,教他永远也瞧不见她。
  “守余——”
  胸口像要碎裂一般,他不能让她走,不能任由着川河和一袭江风,将她由身旁带开,他不能,绝不能……
  喉中发出狂吼,他猛地运劲,高大身躯忽似鹏鸟一冲而上。
  “腾哥!”辛守余终于喊出,但江面愈益邈远,那唤声便是充满情感,也不知有否传进那男人耳里。
  年宗腾提紧一口气,高壮身躯飞下,在江面上踩点,如此五个起伏。
  见渡船便在不远处,他心更急、情意深动,欲再跃起,突觉丹田凝气难以支持,闷吼了声,整个人随即“澎”地一响栽进江河里,激起不小的水花。
  “腾哥!”
  “撑船大哥!”
  渡船上两姑娘吓得不轻,纷纷叫出,辛守余双手抓在船缘,探出大半的身躯,双眸急急在江面上搜寻,脸色苍白如纸。
  “腾哥!你在哪儿?腾哥!”本以为他识水性,定能自行脱困,往渡船这儿游来,可是水花平息后,他坠落的那一处便静谧谧的,什么也没有。
  不……不会的……
  辛守余忙回眸,朝戚老爹哭着哀求:“戚老前辈,我求求您,腾哥他、他……您救救他,他肯定出事了,您救救他吧!”
  戚老爹依旧八风不动,长杆一撑,船行得更速,才用那慢死人不偿命地语气道:“他没事。等聚了气劲,会再跃出来的。”
  杜正枫气得白眉挑高,双袖一拂,“是会浮出来吧?因为早没气了、教江水给灭顶了,要你返回你不肯,要你停下你也不依,你这人见死不救,简直……简直没心没肺、草菅人命!”
  “伯伯……撑船老伯,你们……你们别这样呀!”辛倚安扯着杜正枫衣袖,眼眶也红了。
  便在此际,众人听见“咚”地一响,回头一瞥,竟见辛守余已率然投身江里,纤瘦身躯在寒水中浮沉,划动双臂,拚命地欲要游回。
  她喜爱他,真心的喜爱,如此不舍,万般牵挂,怎能分隔?
  怎能?怎能啊?
  若为他死,她心里也欢喜,腾哥……腾哥……即便救不回他,只要能握住他的手,同沉江底,她心里又有何畏惧?
  “守余——守余——”
  是倚安在唤着她,那唤声教耳边拍涌的江水冲弱了,她无法理会,咬紧牙关继续着,却觉双臂越来越沉,胸口绷得好难受、好难受……
  腾哥……还不行,她得找到他,不能厥过去……一定要寻到他……腾哥……腾哥……
  江水奇冻无比,她四肢渐僵,猛地一波冲来,淹入她口鼻,呛得她神昏气阻,欲要咳出,唇一掀,大量寒水更是急速涌进。
  她既呛又咳,再难挣扎,神智一昏,终被江水席卷。
  “守余!”
  谁在呼唤,辛守余已听不见,耳中嗡嗡鸣响,彷佛有十几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、作弄着她,教她身子在江里不住地翻转、旋搅……
  她口与鼻无意识地吐出胸腔中仅剩的气息,乌黑长发散开,软软飘浮,烘托着那雪白泛青的脸容。
  直到,一只粗壮臂膀强而有力地拥住她的腰,力劲来得太强、太猛似的,她眉心痛苦地皱起,眼睫掀动,尚未醒觉,唇已被密密含住,温热气息强灌进来,填充她的胸肺。
  跟着,她水眸半睁,幽幽然地对进那男人深邃的黑瞳。
  离得这般亲近,他的鼻蹭着她的,丰唇几近粗鲁地封住她的嘴儿。
  口中好热,她心房颤动,猛地用力倒吸了口,全是他的气息。
  腾哥……腾哥……他没事,好好的,他没事,正好用力、好用力地抱着她。心又酸又痛、又喜又苦,想笑也想哭,千般滋味尽在其中,如此地折磨人,却也敦她心甘情愿……
  男人的嘴终于撒开,那拥住她纤腰的健臂将她紧拥,他单臂大张,带着她往上疾游,几下功夫便双双突破江面。
  “抓住。”戚老爹忽然“善心大发”,手中长杆往江心横放。
  年宗腾想也未想稳稳抓握,借着戚老爹的甩劲儿,他抱住辛守余利落一翻,终于落在渡船上。
  “守余!”杜正枫和辛倚安亦惊得面色发白,见年宗腾将怀里浑身湿透的姑娘放下,已紧挨了过来。
  “守余……守余!”年宗腾所受的惊吓较任何人都多,心脏都快跳出喉头,他半跪着,让姑娘瘫靠在胸前,粗指发颤地试探她的鼻息,按着她的颈脉,又毫无顾忌地压住她的左胸脯。
  “守余你醒醒!守余……守余……我有话同你说,我喜爱你、我喜爱你啊!守余,别走,好不好?你别走,我心里只有你,一生一世只有你,不可能会有别人了,我喜爱你很久了,却一直不敢教你知晓,我不要你是因为父命、为了要偿还恩情,才嫁我为妻……我更怕你说喜爱我,其实是自己欺骗自己,错把恩情、友情和兄妹之情识作男女间的情意,我想顺着心意和你厮守一块,又怕糟蹋了你,让你受委屈……”
  脸上、身上的水珠不停滴落,毫不在乎渡船上是否有其它人,年宗腾边说着,大掌边不住地抚揉姑娘冰凉脸容和小手,他或者哭了,只是江水和泪水混作一起,而自己根本没察觉。
  猛地,他紧拥她入怀,让她的小脸贴在他惊狂灼烧的心窝,沙嗄低喊:“我一下子怕这个,一下子怕那个,我没用,我是懦夫,守余……我管不着那么多了,一想到往后日子无你,我、我心就痛,痛到要发疯,我管不了了……守余你醒醒!醒醒!求求你睁开眼,守余、守余……”
  “……你管不了那么多,那、那要怎么样?”忽地,姑娘细弱嗓音断断续续响起,教他耳热心震,倏地垂首瞧去,才知怀里人儿柔睫已启,眼眸清如秋水、多情烂漫,正幽然凝望住他。
  “守余!”年宗腾情怀激动,胸口又烫又疼,如打翻了滚油。
  蓦地,他大掌捧住那张雪容,俯下头,凑近嘴,吻住她的唇瓣。
  他吻得那么重、那么紧实,唇舌虽未深入,却似在按捺印记,标示这姑娘已为他所有一般。
  许久许久,他终于抬起脸,气息粗嗄,胸膛起伏甚剧,“守余、守余……我要娶你作我媳妇儿,你真爱我也好,错爱我也罢,反正……反正我娶定你、要定你,怎么也不教你逃开!”
  “腾哥!”她眸中泛光,雪容染霞,藕臂难掩激切地抱住他的颈项。“不是错爱,我明白的,我的心我自己明白的!你这么好……这么、这么的好,我为什么要从你身旁逃开?”
  年宗腾心口咕噜咕噜地冒着岩浆,黝脸也跟着热烫不已。
  他叹息,收拢臂膀再次揽紧姑娘,侧过头来又想吻住人家,忽地天外飞来一掌,硬生生挡在他的嘴前,便见蹲在一旁的杜正枫玻ё叛郏呛切Φ溃骸耙祝仁赜喽嗣旁偾祝酉窒缕穑椿榉蚱薜米翊庸爬瘢浊白詈帽鸺妗!�
  这一搅和,旁若无人的有情男女终于将注意力稍稍移到其它人身上。
  戚老爹依然慢条斯理,他不撑船了,任着船在江心漫转,却是取出水烟袋,悠闲地抽将起来。
  而杜正枫和辛倚安挨得他们好近,该瞧的都瞧了,该听的全听了,一老一少笑咪咪,尤其是辛倚安,张着清灵灵的美眸,来来回回在姐姐和年宗腾脸上游移,看得津津有味。
  辛守余满面羞红,又笑又流泪的,说不出话,只得将湿润脸儿埋进男人宽膛里。
  至于年宗腾,双目瞠得炯亮,正定定回望杜正枫。
  待对方手掌撤下,他丰唇一咧,笑出白牙,“我决定了,明儿个我娶媳妇儿过门,杜老前辈若不嫌弃,定要来喝杯喜酒。”
  所有成亲该准备的东西,他等会儿靠了岸,立时去办,集结行会众人和码头区所有工人之力,十场亲事都给办来啦,怎可能让他讨不成媳妇儿?
  唉唉,他的媳妇儿……现下不给亲,总要多抱一会儿吧?
  年刚过,天犹冻寒,节庆的余韵尚自流连,京城已传出消息,道是一向备受皇罢的谨妃娘娘,不知从何方私聘精通茅山之术的道士,在皇后与太子所居宫殿的四周墙角,埋下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小人偶。
  人偶经掘出时,四肢、胸口与眉心皆以钢针穿刺,以朱砂符咒裹身,分明是魇镇之术,欲要暗中除掉皇后与太子。
  此事闹得甚是凶腾,在皇后和几位大臣力谏与陈情之下,且不管其中因由为恻,孰真孰假,孰善孰恶,谨妃最终也落得永生禁监的下场,所生的小皇子更归皇后,终生不得见面。
  之后,暖春迎来。
  风暖暖吹拂,夹带暖暖气味,暖了汉河江水,也暖了郊野上的香草香花。
  即便人心,也教这春风暖得发软、发酥。
  “守余!有蝴蝶、有好多蝴蝶!白的、黄的、红的,还有很多颜色的……守余,快来!”那小姑娘蹦蹦跳跳,笑嘻嘻地挥着手,跟着,又不知被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吸引目光,抓着裙子跑开了。
  “小心点,倚安,别跑远了。”
  “不远、不远——”虽这么说,那可人身影仍没进一片缤纷花海里,武汉城外的春,百花齐放,美得教人直想牵唇笑开。
  发觉到身旁男子古怪的注视,辛守余侧过微粉的脸容,疑道:“怎么了……这样看着我?”
  年宗腾一手拎着长型食盒,一手握住姑娘的香荑,眨眨眼,“我喜欢瞧你。”如今,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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