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合集-第4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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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能直径有一英里,”地外学家若有所思。“也许更大。”
“有多少吨镭,或者不如说有多少吨放射性物质?”
“有数万亿吨,起码来说。”
“您愿意把全部意见用书面形式记录下来,签署您的名字吗?”
“当然愿意。”
“那么很好,俄思博士。”戴文波特站起身,一手拿过帽子,一手捡起报告档案。“我们需要请教的就是这些。”
然而俄思博土的手移向报告书,使劲地按在上面。“等等。您怎么样找到那颗小行星呢?”
“靠着搜索。我们给所能搞到的每一只飞船,分派一定的空间间——进行搜索。”
“那要花代价、时间和精力的!而且,您永远找不到它。”
“我们可能在一千次中有一次机会。”
“你们在一百万次中也没有一次机会。”
“我们不能袖手让镭跑掉哇。您的职业性意见,使得这件宝物太珍贵了。”
“吓过,还有一个更好的找法。我能够找到小行星。”
戴文波特墓地死盯盯地望着地外学家。如果抛开他的外貌不论,俄思博士绝不是个傻瓜。这他有亲身体会。因此,他说话时,语调中稍稍含着希望。“您怎样找到它呢?”
“首先,”俄思博士说,“谈谈我的价格。”
“价格?”
“或者说费用,如果您愿意的话。政府到达那颗小行星时,上面也许还有大号的硅石锥体人。硅石锥体人是非常珍贵的。它是利用固态硅酮构成组织,利用液态硅酮作为循环液的独一无二的生命形式。这些小行星是否一度是个单一的行星天体,这一问题的答案可能要向它们寻求。还有众多的其它问题……明白吗?
“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带给您一个大硅石锥体人?”
“要活的、好的,而且免费赠送。就是这样。”
戴文波特点了点头。“我敢说政府能够同意。现在,谈谈您心里在想什么?”
俄思博士慢吞吞地说起来,仿佛在解释事情的方方面面。“在想硅石锥体人所说的那句话。”
戴文波特显得困惑不解:“什么话?”
“写在报告书中的那句话。就是在它死去以前说的那句话。沃纳茨基问它,船长是否把坐标写下来了,硅石锥体人说‘在小行星上面’。”
一阵极度失望的神色掠过戴文波特的脸庞。“老天哪,博士,那个我们晓得,而且从所有角度研究过它,所有可能的角度。那句话根本没有意义。”
“什么意义也没有吗,巡官?”
“没有什么重要意义。可以再看看那份报告书。那个硅石锥体人甚至连沃纳茨基讲的话都没有听。它感到生命正在离开它,它感到奇怪。它问过两次:‘死了后什么?’尔后,由于沃纳茨基紧紧地追问,它才说:‘在小行星上面。’也许它压根没有听见沃纳波基问的话。它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。它寻思着死了之后返回自己的小行星上面去,回到它自己家里去,在家里可以再次得到安全。不过如此。”
俄思博士摇首。“您太富于诗人气质,你明白。你过于耽于幻想。得啦,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,看看您自己能不能解答出来。假定硅石锥体人的话是对沃纳茨基的回答。”
“即使如此,”戴文波特不耐烦地说,“那与事又有何补呢?是哪一颗小行星?哪一颗小行星产镭呢?我们找不到,因为找不出坐标。罗伯特—q号飞船可能使用另外一颗小行星作过总部基地吧?不过,那我们也找不到。”
“您怎么回避了明显的事实呢,巡官?您为什么不问一问‘在小行星上面’这句话,对硅石锥体人有什么含义呢?不是说对您我,而是说对硅石锥体人有什么含义。”
戴文波特的双眉蹙起来。“请再说一遍,博士。”
“我说得很明白。‘小行星’一词,对硅石锥体人有什么含义?”
“硅石锥体人的太空知识,是从人们念给它听的一本天文书上学来的。我猜想那本书解释过什么是小行星。”
“正是如此,”俄思博士得意洋洋,一根手指头放在冷冰冰的鼻子上。“那么小行星的定义是什么呢?一颗小行星是一颗比行星更小的小天体。它环绕太阳旋转,其轨道大体说来。处于土星和木星轨道之间。这您同意吗?”
“我想是这样的。”
“那么,罗伯特—q号又是什么?”
“您指的是飞船?”
“这是您称呼它的名称,”俄恩博士说。“飞船。不过,那本天文书是本古老的书。一个船员就这么说过。他说,那本书是在宇宙航行开创之前写成的。那么,罗伯特—q号是什么呢?难道不是一个比行星还小的小天体吗?硅石锥体人在飞船上时,飞船不是正环绕太阳旋转,而其轨道大体说来不又正是处于火星与木星之间吗?”
“您的意思是,硅石锥体人认为飞船不过是又一颗小行星,而它说:‘在小行星上面’,意思是说‘在飞船上面’?”
“正是这样。我跟您说过,我想让您自己解答这一问题的。”
巡官的脸上根本没有快乐或轻松的表情,依然一副沮丧的样子。“这根本不是解答,博士。”
然而,俄思慢慢地冲他眨眨眼睛,圆脸上的神情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,那就是由于纯朴的快慰,变得更加和蔼、稚气。“说真的,这正是解答。”
“才不是呢,俄思博士。我们没有象您那样进行过推理。我们把硅石锥体人说的话给一股脑儿丢开了。不过,难道您没有想到我们搜查过罗伯特—q号飞船吗?我们把它一片又一片、一块又一块地拆卸开来过。简直把它焊接的地方都给熔化开了。”
“而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现?”
“什么也没有发现。”
“也许你们没有看过应该看的部位。”
“每一处我们都曾经查看过,”他站起来,仿佛打算告辞。“您明白吗,俄思博士?我们查看完了飞船,在上面哪里都没有可能找到坐标。”
“坐下,巡官,”俄思博士平静地说。“你们依然没有正确地考虑过硅石锥体人说的话。硅石锥体人的英语,是通过在这里学一个单词,在那里学一个单词学来的。它不会说地道的英语。报告书中引用的它说的话,表明了这一点。譬如它说:‘最大远的行星’,而不说:‘最远的行星’。您明白吗?”
“嗯?”
“不能讲地道语言者,不是从他们自己语言中,逐字翻译习惯用语,就是只使用这种外语词汇的字面意思。硅石锥体人没有自己的口头语言,因此它只能采用第二个办法。那咱们就事论事地来谈谈吧。他说过:‘在小行星上面’,巡官。在它上面。他意思不是说写在一张纸上,它是说就在飞船本身上面。”
“俄思博士,”戴文波特沮丧地说,“情报局搜索时——它当真搜索过——在飞船上根本没有刻着什么神秘的东西。”
俄恩博士显得很失望。“唉呀,巡官。我仍然希望您会找到答案。说真的,您已经掌握了许多线索。”
戴文波特缓缓地,但是坚定地倒吸了一口气。喘气很粗,然而语气却很平静,甚至比前更加平静。“您把您的想法告诉我好吗,博士?”
俄思博士惬意地用一只手拍拍肚子,重新戴上眼睛。“您难道不明白,巡官,在宇宙飞船上面,有一个极为安全的记下秘密数学的地方吗,这些数字写在哪里才能一眼可以看到,而又极为安全,不会识破呢?即使让上百只眼睛盯着看,这些数字仍然安全的地方在哪里呢?当然,除非他是一个头脑机敏的搜索者。”
“在哪里?说出那个地方来吧!”
“当然在那些恰好已经写着数字的地方了。完完全全的普通数字,合法的数字。假定应该写在那里的数字。”
“您说什么?”
“直接蚀刻在船壳上的飞船序列号。在船壳上,注意。引擎号,力场发生器号。还有几种其它几种数字。每个数字都蚀刻在飞船的构成部件上。在飞船上面,象硅石锥体人说的那样。在飞船上面。”
戴文波特恍然大悟,浓眉飞舞起来。“您可能说得对——假如您说对了——我希望给您找到一个比罗伯特—q号飞船上大两倍的硅石锥体人。一个不仅能说话,还能吹口哨的硅石锥体人。永远向着小行星前进!”他匆忙拿过档案材料,用拇指疾速地翻动着,抽出一张地球情报局的官方表格。“我们当然记下了所发现的全部番号。”他推开表格。“加果有三套数字跟坐标类似……。”
“我们应该估计到,他们曾经花了点力气,把数字改头换面了,”俄思博士说。“或许会增加了某些字母或数字,好使这些数字看起来更加合法。”
他捡起一本便笺簿,把另一本推给巡官。有好几分钟,两人谁也没作声,急速写下一些序列数码,想法删去那些明显无关数字。
最后,戴文波特叹息了一声,叹息中夹杂着满意和失望。“可难住我了,”他供认不讳。“我想您说的对;很显然,引擎和计算机上的号码,是经过伪装的坐标和日期。这些根本不是通常的号码。很容易勾掉伪装的数字。这我们就有了两套数字。不过,我敢发誓,其余的都是完全合法的序列号码。您有什么发现,博土?”
俄思博士点点头。“我同意。我们现在有了两个坐标,我们也知道第三个坐标蚀刻在什么地方。”
“我们知道,您说?是怎么——”巡官突然不说话了。他尖声惊呼一声。“当然啦!是飞船本身的序列号数。可没有记录在里面——因为序列号恰巧在流星撞穿的地方——恐怕您的硅石锥体人也无望了,博士。”接着,他那张疙里疙瘩的脸容光焕发起来。“我可真是个笨蛋。序列号数没有了,不过我们可以立即从行星际注册局询问到哇。”
“恐怕,”俄恩博士说,“起码我必须批驳一下你说的后半部分活。注册局仅仅有飞船的原始序列号,但不会有船长肯定更改过的、伪装的坐标。”
“就在船壳那个地方,”戴文波特咕咕哝哝。“由于那凑巧的撞击,可能永远找不到那颗小行星了。有两个坐标,而没有第三个,对谁有用呢?”
“晤,”俄思博士一字一板地说,“可以想象,这对两维生物是极有用处的。不过,对我们这些多维的生物,”他拍拍腹部,“确实需要第三个坐标——幸好我这里就有。”
“在地球情报局档案里?可我们刚刚查对过号码单——”
“在您的号码单里,巡官。档案里也有年青的沃纳茨基的原始报告。当然里边登记的罗伯特—q号的序列号,是经过精心伪造的。飞船正是标着这个序列号航行的。让维修机械师注意到数码不符,而引起他的好奇,是没有必要的。”
戴文波特拿起一本便笺簿和沃纳茨基的号码单。经过一会核算,他咧开嘴笑了。
俄思博士高兴地舒了一口气,从椅子上站起来,快步走到门口。“见到您总很高兴,戴文波特巡官。一定再来。记着,政府可以搞到镭,我则要一件重要的东西:一个特大的硅石锥体人,要活着的,处于良好状态的。”
他微笑起来。
“最好是,”戴文波特说,“会吹口哨的。”
他出门的当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