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外传-第4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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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是甚么事令一忧子如斯紧张?
又究竟是甚么事掀起一忧子久藏心底的忧思?
答案很快便知道。
因为很快地,一忧子已飞纵至五十丈外。
五十丈之外,依然是一片茂密树林,可是,却甚么也没有。
没有半条人影,甚至,连半只鸟儿的影子也没有。
一忧子在附近绕了一圈,依然也找不到任何特别之事。
他异常失望,再看了一看渐黑渐沉的天色,于是依着原路纵身而去。
转眼间,又已没入树林之中。
来如风,去如电。
他的轻功,委实比风比电更快。
就在一忧子远去后不久,一株粗大的树后竟悄悄步出两条人影。
啊!以一忧子如此深湛的修为,竟也察觉不到他们匿藏树后,莫非他们拥有比一忧子更高的轻功和更高的修为?
其中一条黑影在喃喃自语,声音满是骄狂傲气,道:“嘿!好快的轻功,想不到这十多年间,他的武功竟会进步如斯,几能追及我的进展,天玄子那老鬼倒真有福……”
“不过,与我相比,恐怕还有所不及。”
这黑影竟自诩武功比一忧子更高,好自负的一句说话。
他,究竟是谁?
另一条黑影一言不发,默默看着一忧子来去的路,眼中泛起了无限神伤。
就似与一忧子一贯的沉郁神伤,如出一辙。
他们,就是掀起一忧子那感觉的人?
那份感觉,能令两个人同时神伤,究竟又具甚么感觉?
一忧子回到众人之处时,远远已瞥见他们怔怔的看着自己,神情满是疑惑。
还是傲风较为率直,开口问道:“大师兄,发生……甚么事了?”
一忧子冷傲如昔,言道:“没甚么,走吧!”
说完又走在众人前头十尺领路。
一忧子背着众人,双眉锁得更紧。
背影却是那么的孤单、落寞。
究竟,忧伤的背后,隐藏着一段怎样的故事?
由于众人加快脚步上山,返抵广成观时,太阳仍未完全沉下。
傲雪看了看天色,心想仍够时间来回玄关一趟,于是提了在镇上买回的冰糖葫芦及葱花烧饼,径自出发往玄关。
傲风聪明机警,一见其姐如此举动,心知她必是前往玄关,于是叫了一声:“姐姐,我也去!”
然后也跟着而去。
二人虽然只加入广成仙派短短五年,但亦已练得一副好身手及不凡轻功,虽仍未算得上一流高手,但一般的盗贼恶汉,也应付得绰绰有余。
论轻功虽比不上一忧子和姬昌,但从广成观到玄关亦只需一刻钟而已。
赶到玄关时,天仍未竟全黑,傲雪连忙把那两串冰糖葫芦及一块葱花烧饼交给嬴天。
在玄关巨门左下角,有一个约一平方尺的小窗门,专供传递食物之用。
嬴天本来正在修练“先天乾坤功”,没想到傲雪二人竟会突然到此,心中暗喜,亦暂停练功,稍作休息。
接过食物,嬴天霎时感到一阵暖意。
毕竟,冰冷的世间,始终还存在着一点点情,温暖着每个人的心。
傲风顽皮的笑道:“大师兄,这些可是姐姐一番心意特地买回来给你的,你可要慢慢品尝啊!”
傲雪遭戏弄,娇嗔着又再追打傲风,并道:“哼!你这小家伙总是如此多口,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的了!”
傲风见其姐动真火,心慌之下便往广成观跑去。
傲雪边追边道:“天师弟,你慢慢吃吧!明儿送饭来时再与你谈吧!”
说完便追着傲风而去。
由始至终,嬴天虽也没发一言,但其实他的内心实在感到很温暖。
也感到他们对自己的一番心意。
吃下了两串冰糖葫芦,丝丝的甜意,轻轻渗进心底,藏在最深处。
冰糖葫芦之后,还有一块烧饼。
拿着已冷却的烧饼,嬴天竟没有实时吃下。
他的心底,竟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彷佛,在他失落了的过去岁月中,也曾经为了一个对他异常重要的人,而买下了一块类似的烧饼。
可惜,那人最后也无缘吃下那块烧饼,未能一尝爱子的孝心。
嬴天潜意识地把烧饼包好放在一旁,到底他是舍不得吃掉傲雪专程买给他的那份难得的心意,还是为了纪念那位对他异常重要的人,而不吃掉那烧饼?
活在痛苦中的他,何时方能拾回往日的记忆?何日才可寻回自己的身世?
夜里的广成观内,各人都已悉数就寝,尤其是傲雪、傲风两姐弟,奔波了一整天,已经困倦不堪,早已呼呼大睡。
可是,另一个同样奔波了一整天的人,却始终无法入睡。
这个人,便是——一忧子!
他,始终被今天无故出现的那份感觉缠绕着,心绪一直无法平静下来。
虽然“那件事”一直牵绊着他多年,那份感觉亦不只一次出现,但却没有今天来得如此强烈。
彷佛,那个为他带来这感觉的人,就与他近在咫尺……
又似是远在天涯……
想着想着,心,又开始刺痛起来……
他于是蓦然起床,随意披了一件外衣,便径自离房而去。
默默地离开了广成观,往后山而去。
那里,就是他每次医治伤痛的避难所。
每次他感到心痛、忧伤的时候,总爱来到这片旷野上拼命练功,借此来麻醉自己。
曾经试过一次他不眠不休地练了三日三夜,直至筋疲力尽方才停下。
正因如此,反而令他功力进展神速,可是长远来说,却未必是一件好事。然而,这晚他却并没有练功的打算。
在广大旷野的一角,座立了一间简陋的小木屋。
木屋虽然简陋,却并没有任何破烂损坏,更难得的是居然打扫得异常洁净,甚至可说是一尘不染。
是谁会如此刻意地打扫这间位于后山荒野之地的简陋木屋?
造梦也想不到,这个人,竟然便是一忧子。
这里,亦呈他医治忧伤的另一处地方。
他缓缓的推开屋门,步进屋内,点亮了桌上的油灯,轻轻坐在屋中的大床上。
床上整齐地铺着床单被褥,一忧子轻抚着木床,眼中泛起无限柔情。
屋中设备物品一应俱全,就似刻意地准备等待某人回来居住般。
这间木屋虽小,但一床一桌一凳,都是由一忧子当年亲自制成,而整间屋只欠一样东西——它的主人!
一忧子并不算是这里的主人,他只是间中前来避难的过客。
它的主人,早在六年前的一夜无声离去。
从此,就只剩下一间空屋,与及一颗受创的心,在此独守。
仅余下一点凄清,无限惆怅,缕缕愁丝……
自从六年前那一夜开始,一忧子便改名“一忧”。
“一忧”只是他的道号,他,本来有一个属于他的名、他的姓。
可惜,都在六年前那一夜失去了……
为的,只是一场梦。
一场逝去了,怎也无法追回的梦。
看着天上的一轮弯弯新月,与六年前那夜的弯月完全一样。
就是那一夜,改变了他的一生。
就是那一场梦,使他本来无忧无愁的一生,添上了一份无法放下的忧虑……
忧伤……
渐渐地,一忧子又再陷入往日的回忆之中,回到了六年前那场梦中……
第二章 梦里缠绵
六年前的西歧城,已经发展得十分繁荣,处处表现出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。
尤其是这一天,更是比平日更加热闹,原因是这日正是西歧城中一个名门富户卓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之日,于是由早上开始,西歧的百姓便陆续前来祝贺,整个西歧城也呈现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。
卓老爷子原名卓山,早年曾在商朝廷任大官,为人清廉,守正不阿,声名誉遍各州。
后来由于朝廷小人当道把持朝政,忠义之士处处受到压迫,卓山心灰意冷之下遂提早退休,辞去官职返回故乡西歧安享晚年。
由于卓山的名声早已传遍西歧,而且又乐于助人,经常救济一些家境贫困的西歧居民,因此甚得百姓拥戴,纷纷到来祝寿。
卓府上下,整天也忙个不停。
到了黄昏时候,参加寿宴的宾客相继到临,情况就更是热闹了。
直至日落西山,宾客几已悉数到达,卓夫人于是吩咐婢仆们开筵设席,招呼各宾客入座。
卓家这场寿宴,虽未至于“筵开百席”,但少说也有六、七十席,数百宾客挤拥其中,令本已异常宽敞广阔的卓府厅堂,也变得水泄不通。
当宾客相继依编排入席就座后,喧闹中戛地响起了一阵宏亮的音乐声,卓老爷子从内堂缓缓步出,众宾客也礼貌地暂时噤声。
卓老爷子虽然年仅六十,但他额上脸上满布皱纹,光秃的头顶,白而长的双鬓及胡须,使人看上去只觉他老态龙钟,活像七、八十岁的模样,显然他年青时曾为国为民耗尽心力所致。
像他这种不肯与权贵妥协的大官,能提早告老还乡安享晚年,实属幸运,那些不幸的,不是被诬陷撤去官职,家财充公;就是含冤下狱,甚至惨遭处死。
由此可见,暴政,实在比深山的猛虎,地狱的恶魔更加可怖!
然而,几乎所有朝中大臣都知道,暴政的背后操纵者,并不是当今天子帝乙,而是他的两名儿子——微子衍!
微子启!
微子衍及微子启虽不是太子,即非当今皇后所生,故日后亦不能继承天子之位。
然而,他们野心之大,时刻觊觎着无尚尊贵的天子之位,于是趁着三皇子——由皇后所生的正统太子——子受德年纪尚幼的时候,在朝中广怖党羽,树立势力,只待时机一到便夺权夺位。
于是,趋炎附势之辈,都纷纷依附到大皇子及二皇子之下;反而不喜政治权利斗争的三皇子处处忍让,间接助长了二人扩展其势力。
朝政就是在这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日益败坏,而一些有才学却不甘趋附其势力之士,都被压迫得无法一展所长,以报国家,朝政更是一蹶不振。
商朝的国势,到了此刻,实在已慢慢步入衰亡之途,若再没有一位贤明的君主来扶正匡乱,否则,商朝六百年的基业,恐怕早晚会——毁于一旦!
商朝,亦会被另一些忠义之士,真命天子所取而代之!
卓山虽口口声声说对朝政已无心过问,一心告老还乡安享晚年,但与一些仍留在朝中与奸臣对抗到底的大臣保持书信来往。因此这晚寿宴,亦有不少各地的官员莅临出席,可谓盛极一时。
卓山一步出厅堂,在座的宾客都纷纷肃然起立。他们所敬重的,不仅是卓山过往在朝中所立下的如山政绩,还有那份不畏强权、守正不阿的君子之风。
卓山步至厅堂正前方的一个矮台前,轻轻踏上台阶,在台中央一张雕琢得异常华丽的酸枝木椅前,淡定的摆了摆手,示意各人坐下。
卓山一举手、一投足,全是如此轻描淡写,却又给人一份举足轻重的感觉,充分显出他曾是一朝大臣的不凡气派。
他稳重地坐在椅上,背后的笙弦乐声奏得更嘹亮,因为接下来的,将会是卓山的三名儿女来向他祝寿。
此时,厅堂之外缓缓步进一男一女。男的身材高大健硕,长得气宇轩昂,一身华丽衣着更显出其不凡气度。他,就是卓山的长子——卓无涯!
而在卓无涯身旁的美艳妇人,正是其妻赵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