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森·罗平的誓言 作者:莫里斯·勒布朗 译者:孙杰-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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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握起拳头,然后边数边伸出一个个手指来。
“奥贝尔特,一个!科萨德,两个!阿代尔·迪努阿,三个!穆里埃,四个!达尔贝朗伯爵,五个!您听明白了。五个罪行。那么警方又抓住谁了呢?没抓到一个人。警方,它在睡大觉!我十分遗憾地跟您谈及这一点,安全局长先生,你们在睡大觉!……不,请您不要辩驳!”
“我什么也不说,议长大人。”
“但是我看得出来,您想的东西也不少。我听到到处在吹嘘您的眼力,您的决策。那么,我就等着吧。可是并非只我一个人。新闻界也在等着。它们得到风声,我在想,怎么可能是科萨德的档案材料,而且人们在指责我们遮盖了一桩新的丑闻。您一定要记牢,勒诺曼,对于政府的政敌来说,所有能够用来指责不负责任、无能的东西,都是很好利用的。而您恰恰承认了这种无能,是吧?……”
勒诺曼先生悄悄地举起了手指,就像懒学生终于做出决定要回答问题似的。
“议长大人,我能插一句话吗?”
“那么说吧!说吧!现在还为时不晚。”
“如果说公众舆论沸沸扬扬,那是因为它还看不出杀人犯的犯罪动机。于是人们产生了遐想,甚至还想象这是一个可怕的团伙干的。人们又谈论起无政府主义者。可是人们又有什么不谈论的呢?……而且如果我揭露出犯罪动机,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有序了。”
“那么您本人是知道这些犯罪的动机的了?”
“是的。”勒诺曼先生谦和地说。
罗尚贝尔耸了耸肩,点燃一支香烟,然后做着滑稽相。
“您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同一个人会一个接一个地干掉科萨德、奥贝尔特和这个可怜的姑娘,这……阿代尔·迪努阿……然后毒死穆里埃,最后又刺死一个老好人……他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……您是在科萨德的档案里找到这些的吗?”
“正是的。”
罗尚贝尔向后靠进了扶手椅中,开始笑起来。
“我亲爱的勒诺曼,在我们之间说,您并不缺乏某种胆量。”
“是这样吗?”勒诺曼先生说,同时眼里流露出狡黠。
紧接着,他又变得十分严肃认真了。他靠近罗尚贝尔,继续说道:
“只是,我的‘胆量’,议长大人,我会留着它在其它场合用的。杀人者遵循着一条很简单的逻辑……”
“真的?”
“我不禁想起穆里埃和达尔贝朗伯爵的名字出现在科萨德的卷宗里来,第一个是以被监视的身份出现的,第二个是以顾客的身份出现的。”
“这有什么联系吗?”
“正是的。并没有其它的联系。但需要看到的是,杀人犯在某种情况下,是为了避免遭毁灭而杀人的;而在另外一种情况下,是为了避免被送上断头台而杀人的。他之所以要杀科萨德,是为了阻止他提交出对他不利的报告;而他要杀掉奥贝尔特,则完全是为了摆脱有可能揭发他的现场见证人。”
“是的。这一点我们都知道。”
“但是还要再看远一点,议长大人。我们的罪犯担心,科萨德已死,而让人调查他的那个人还会重新来过,又去找另外一位私人侦探。这个人也应该悄悄地把他干掉。遗憾的是,如果他只是到这位最后一位受害者这里打住,他就极有可能马上遭到怀疑,根据古老的格言……”
“谁做谁得利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罪犯是被罪行利用的那种人。我的解决方案如下:把新的罪行纳入一个系列之中……确切地说,这一系列已经开始了……因此,我们要着手研究这些无法解释的罪行。这些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理由的罪行。”
“这很有趣,”罗尚贝尔赞许道,“在听您作解释的同时,我在想穆里埃的死,在想达尔贝朗伯爵的死……”
他猛地站起身来。
“您还在等着这一系列的凶杀继续下去!如果我没理解错您的意思的话。这个疯子——因为我找不到其它的字眼——不管以什么名义,还要杀害所有那些名字出现在科萨德卷宗里的男人和女人们……请您记住,勒诺曼。光有道理是不够的。您是一个审美家。当您的推理是正确的时候——我同意您做到了这一点——您是完美的。那么,不,不。要阻止这个杀人犯继续胡作非为。”
“我同意您的意见。”
“那么谁能阻止他呢?”
“我。”
“可是您并不知道他是谁呀。”
“我并没有跟您说我不知道他是谁,议长大人。”
罗尚贝尔一下子变得语塞了。
“那么?……您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,还在等什么呢?”
“一个证据。一个确凿的证据。您是记得的,议长大人。我们仅凭简单的猜疑就抓了小沃塞尔,而后来又不得不放掉他。新闻界对此事大做了一通文章。如果新的一次逮捕又是以不予起诉而告终的话,那么您设想一下这一次愤怒的情况吧。”
罗尚贝尔点头表示赞同。
“暴风雨会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袭来的。”
他把一只手放到勒诺曼先生的肩上,声音柔和地说:
“既然您知道罪犯……”
“您想让我告诉您他的姓名,议长大人。”
“我认为……”
“再过一段。一旦我确信自己没有弄错的时候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后天。”
“您真让人受不了,勒诺曼。我不断地给您宽延期限。”
“四十八小时之内,一切都会解决的,议长大人。”
“如果您失败了呢?”
“我向您递交辞呈。”
罗尚贝尔背靠在壁炉上,神情严肃地盯着安全局长的脸。
“这一次,”他说,“我会接受的。”
九、陷阱
几个小时之后,勒诺曼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寓所,他确信在家里不会有人打搅他,便给“豪华”大旅馆打了电话。
“我想找格雷古瓦·达尔贝朗先生说话。很紧急。”
沉默。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问。
“喂……他在,对吧?”
“是的,可是……我不知道是否……”
“叫他。”
当勒诺曼先生发火时,他的声音变得这么生硬,这么专横,对方也就根本不敢再跟他争辩了。几乎是马上,他便与格雷古瓦·达尔贝朗通上了话,不过对方显得火气非常大。
“是我……达尔贝朗……您是哪位?”
“我的名字对您来说并不重要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“千万别挂断。否则您会后悔的。”
“说吧!……我不认为……”
“您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您的地址的吧?”
“我请问您啦。”
勒诺曼先生笑了起来,他感到对方已经被他抓在手里了,而且会一直听他说完的。
“我应该向您承认,亲爱的先生,您会对我感兴趣的。所以,当我得知您于前天先坐火车去图尔,然后又回到巴黎之时……”
“够啦!”格雷古瓦大声说道,“您想要干什么?”
“哈!您可怜的叔父说您是个脾气古怪的人,真是没有说错!”
“触到痛处了。”勒诺曼先生在想,“你意想不到吧!你开始难过了吧!”
“我叔父和这事有什么相关?”格雷古瓦说道,同时声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自信力,“总之,您说吧。”
“可是您没让我说呀!……您想,达尔贝朗伯爵是马蒂厄·科萨德的一名顾客……而这位私人侦探过早地离开了他的亲人……而且他的惨死也多少成了新闻界的话题。”
“简短一点!这些和我有什么相干。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跟我谈这个马蒂厄·科萨德。”
“怎么!”勒诺曼先生故意要弄地说,“您就不想一想……好啦!考虑一下……不?那么好吧,我非常乐意把这一点告诉您:我接替了我的朋友科萨德。”
“很好。恭喜啦。”
“他真难对付,这个畜牲!”勒诺曼先生在想,同时他继续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。他马上接着话茬说:
“马蒂厄·科萨德是个很严谨的人。他对自己负责的案件都留有副本,而只有当这些卷宗的案件全部完结后,它才销毁。然而,达尔贝朗的案子并没完结,科萨德的调查仍在继续进行之中。所以,在研究我不幸的朋友留下的档案材料时,我把这份卷宗的副本拿到了手……您或许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?”
“绝对不知道。”
“也好。那么我就详细地跟您说一说。达尔贝朗伯爵拥有丰厚的财产,还不要说他的城堡和他的收藏品。他希望得到保证,即他的直系遗产继承人应该配得上如此的财富。出于这个原因,他把调查工作委托给了马蒂厄·科萨德。”
“可是我叔父已经死了。那么,您所有的这些无聊话……”
“是被杀死的。”勒诺曼先生明确地指出,“而且恰恰是在收到科萨德准备寄给他的报告之前,只要他把有关他遗产继承人的品行的最后一批证据收集齐之后,就是说有关您的,格雷古瓦·达尔贝朗……现在,如果我的谈话令人感到难受的话,我可以挂上电话。我只要把这份报告递交给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就行了……啊!您已经知道了福尔默里先生将会对此如何感兴趣了!这份报告,其实,尽管它不完全,但绝对会对他的调查工作大有裨益的!”
又是一阵沉默,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问。勒诺曼先生觉得已经听到了对方在思索。
“喂……”格雷古瓦最终压低声音问道,“您有什么要求?”
“科萨德卷宗的正本。”
“这是要挟。”
“噢,不。这是一笔交易。我已经接替了我朋友科萨德的工作。我在他那里找到了一套资料。做为开始,我向直接有关联的人提出建议,这难道不正常吗?如果您的叔父仍然活着的话,那我将会跟他进行交涉。遗憾的是他已经不在了……”
“可以啦。您要多少?”
“一文不要,现在这个时候。我想我们先认真地谈一谈。只要您没有看这些资料,您将不会被起诉。您说我的这个想法是否有道理。”
“真的有此必要吗?”
“确有此必要……除非您已经知道了这份文件的内容。”
“您怎么会以为我知道了呢?”
“就是啦……那好吧,我们今天晚上见个面。越早办越好,对不对?”
“今天晚上,在哪儿?”
“嗯……在马蒂厄·科萨德的办公室,在雷努阿尔街。不过,如果这个地点您不喜欢的话……”
“为什么我不喜欢呢?”
“真的,为什么呢?那好吧,十点钟怎么样?”
“地址?”
“真的!我忘记了,您不认识那里……附四十八号。在楼下。门上有一块牌子。”
勒诺曼先生放下电话,他在微笑。格雷古瓦·达尔贝朗不可能不局促不安了。因为格雷古瓦不得不落入科萨德的继任人的手中。当他把穆里埃引诱到布洛涅树林中去的时候,他承认他本人运用的计谋,而且也清楚它所产生的后果,他肯定已经陷入了绝境。
勒诺曼先生搓着双手。这一次,他实实在在地抓住了所有的线索。现在,只剩下最后一步棋要走了,他起草了一封给沃塞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