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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火药库-第2章

小说: 火药库 字数: 每页4000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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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瑟尼纳闭上了嘴巴。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已经使他联想起其它的假设。当他向这位落难的小姐提出可以把她放到她要去的地方时,对她来说,如果直截了当地指出去瓦莱纳大街的话,那就太头脑简单了。她想避开救了她的人。为什么?是害怕他一定要陪她去女男爵的府上?肯定不是的。她只是简单地想让这次拜访在秘密中进行?可是全巴黎都会踊跃出席德·格雷日女男爵的晚会的。没有一个人会在那里隐匿姓名、身份。大批的新闻记者会在那里收集反映、还有闲言碎语……而这两个身穿晚礼服的男人,是否会尾随着她呢?他们不会是为了钱袋子,这是很显然的……那么在未成功的侵犯和女男爵的邀请之间,是否有某种联系呢?……瑟尼纳并不厌恶那些还没有答案的问题。因为它们给生活增添了很多的刺激。

  奔驰车驶过亚历山大三世桥,开上了巴黎残老军人广场。当然,再找到这位樊尚小姐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。但是,在人群中搜寻这位神奇迷人的小人儿,给她送上一杯香槟酒,那将是多么有趣的事呀。甚至还可以对她说:“我是为了您而来……您的白色银莲花,您还记得吧……您把它忘在了我的车上……我是多么光明磊落呀……”

  奔驰车在庇隆旅馆前转了弯。

  “就在这后面,奥克塔夫……你把我放下,然后你就回家……我也许会在这儿呆很久的。”

  奥克塔夫以同谋者的神情点了点头。他转到停满各种名牌汽车的主要院子里,把车停在了台阶旁。一个仆人马上走过来开车门。王子做出一副跟女男爵很亲近的样子,懒散地登上台阶,直接走进大厅。远处的乐队正在演奏《你永远也不明白》。

  “我怎么给您通报?”一位很精神的管家问道。

  “我已经被通报过了。”瑟尼纳说,“我是出去取我的香烟了。”

  然后,他走进第一间客厅,样子从容潇洒,嘴边挂着上流社会的那种微笑……他在一群人中认出了女男爵。她倚靠在一根乌木上,手里拿着单柄眼镜,不时地举起来,对着她的客人们看。瑟尼纳走到了一边。很多穿制服的军人。还有很多社会上很有名望的人。罗斯唐就在壁炉边,正与勒·巴基交谈着……亨利·巴塔耶,在那一边……孟德斯鸠伯爵,从夏特莱剧院出来便来到这里,梅·亨利…罗伯尔……可就是没有他要找的她。他很吃力地挤出一条路,眼睛四处搜寻着。成双成对的人跳着华尔兹,在他面前闪过。他每发现一位金发女郎便兴奋不已,随后又很失望,最后他躲得更远了。“罗平,”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,“该走了……好奇会毁了你的。”可是他却顽固地坚持着,一无所获。很快,他便承认自己败下阵来了。她不在这里。

  他走近一个配备得十分奢华的饮料台。活该!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。他要了一杯香槟酒,发觉就在他自己的身边,有一位美丽迷人的栗发女郎。他把这一杯酒给了她。她微笑着向他表示谢意。

  “您跳舞吗?”他问道。

  “不太好……尤其是华尔兹让我头晕。”

  她说话带有明显的外国口音。也许是俄罗斯口音?

  “我们试一试。”瑟尼纳说,“我保证慢慢地带您。”

  他牵着她走进跳舞者的行列,适时地带着她随着平缓的节拍转圈,同时不由自主地扫视着窗户玻璃、饮料台周围和所有人们交谈的地方或者陌生女人有可能呆的地方。

  “理智一些。”瑟尼纳在想,“她得找一辆出租车,而我却直接到这里来了。或许她还得先回到玛德伦呢。那么我肯定比她先到这里了……至少有半小时的样子。她会来的。我要她来。”他继续机械地随《蓝色的多瑙河》舞曲转着,焦急地等待着这一舞曲的结束,以便看一看时问。美丽的栗发女郎用手指搔了一下瑟尼纳的手。

  “我们停下吧。”她低声说道,“我有点头晕,实在抱歉。”

  “是我应该抱歉,我本不该坚持的。您愿意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吗?”

  “请吧。”

  他把手臂伸给她,但站到冬季客厅的门槛处时,他还是犹豫了一下。他又朝身后看了一眼。唉!他应该晚五分钟再离开,或许那时她就会来了!

  “我们到花园去吧!”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说,也许是年轻的波兰姑娘,或者是年轻的斯拉夫姑娘……总之,这位年轻女人发“r”音的方式很优美。瑟尼纳挽着她穿过冬季客厅,马上来到了森林中。

  “好一些了吗?”他以习惯的礼貌问道。但是也很快地就把交谈的渠道堵死了。

  “是的,谢谢。您觉得我很笨吧,是不是?……我们到这条小路的尽头去。在如此剧烈地活动之后,这一宁静让人感到格外舒服。”

  “您可能不大习惯外出吧?”

  “是的。这是第一次,自从……”

  她叹了一口气,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:

  “我正在服丧期。”

  “噫!对不起。”

  他们来到了花园的围墙边。节日的喧闹声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刺耳了。

  “在我的国家,”她说,“很多人都在眼丧。”

 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仇恨和忧伤,以致瑟尼纳完全忘记了他眼下非常关心的事情。

  “您使我感到困惑不解,小姐。我向您保证我非常愿意知道得更多一些,如果这不冒犯的话。”

  “很容易使您满足的。”

  她挣开他的手臂,向后退了一步,把一只小银哨子放到嘴上。这是她以极快的速度,连瑟尼纳都几乎来不及看清的动作从小手袋里取出的。哨子发出很尖厉的声音,像神奇梦幻一般。从灌木丛里冒出的两个人影,一下子跳到了面前:就是追赶那位陌生女人的两个人。

  瑟尼纳在昏暗中认出了他们魁梧的外型。他们每人拿着一支手枪,他知道反抗是无益的。

  “很好,小姐……我十分欣赏您的答案。它饱含着诗意。您是一个真正的小精灵。您不想再来一次吗?一声哨响,嗨……两名打手就来对付一位绅士了。”

  他笑得那么开心,两名暴徒则显得惊慌失措,忐忑不安地看着年轻女人。她用一种瑟尼纳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对他们说了几句。其中一人便晃动着武器,指着一座嵌在花园墙壁中的小门。

  “从这儿走。”

  瑟尼纳朝他的女舞伴弯下身去,而后者正准备转身走开。

  “很伤心,小姐,这么快就与您分手。但是您的陪伴令我心旷神怡。”

  他朝门走去,一支手枪正抵着他的腰眼。两个人中的高个子为他打开门,瑟尼纳看到一辆旧车停在外面,车窗帘挂得严严实实。

  “现在,”他说,“南瓜变成了豪华的四轮马车。这太过分了。我感到很不好意思。”

  手枪推着他朝前走。他半转过身来,摇摆着手。

  “晚安,亲爱的灰姑娘。我敢断言,我们还会再相逢的。”

  高个子第一个上了车,然后把瑟尼纳拖了进去,小个子随后坐了进来。瑟尼纳被夹在中间,连动弹一下都不行。司机马上启动了车子。王子的惊讶大于不安。说到底,这位栗发女人,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。而他称为“打手”的人也只是看到过他伸出奔驰车门外的两只手臂,在杜伊勒利沿河大道上,在他们追赶金发小姑娘的时候。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愚弄他们的人就是他。这个三人小集团同样不知道他要到女男爵的府上来,因为连他本人在一个小时前也不知道这一点。可是,他们都在这里等着他。栗发女人在监视着他。她呆在饮料台那里绝非出于偶然。为了把他引向花园深处,她操作得多么好呀!他身子朝靠背仰去,双腿交叉起来。

  “哈!”他说,“真舒服呀。也许有点太紧了……不是责怪,我的老爷们,你们太壮了。你们占了所有的位子。像这样子,还得跑很远吧?……你们发光啦?……怎么不说话呢?……你们在抱怨!……你们不能跟你们前面那位同谋说一声,别开那么快……不行?俄语的不行?英语的不行?……那么去他的吧。我要睡觉啦。”

  他闭上眼睛。刚开始时,他还能分辨出车子所走的方向。现在肯定过了塞纳河。眼下,他就不知道了。车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窗玻璃。不过他不再感到巴黎市区内的石板路的颠簸。是不是已经到了郊区呢?

  “我肯定要在某个地窖里挨过这一夜了。”瑟尼纳在想,“如果他们把我激怒,那我就痛揍他们一顿。像他们这么笨重,肯定没有经过踢打术的训练。不过我更想再等一等看。”

  他没等多久,因为车子放慢了速度,最后停了下来。司机走下汽车。接着是开栅栏门的响声。然后汽车又开上了碎砾石路,向前挪了二十米左右,又停了下来。高个子打开车门,用他手枪的枪筒请瑟尼纳走出车来。

  “这是伊夫城堡吗?”瑟尼纳问道。“不,它更像是一个公证员的住房……豪华……石块雕凿得多么漂亮呀……还有这个漂亮的花园……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在花园里了!”

  他感到,他的玩笑使他的两位看守恼火。这可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优势。

  “走。”小个子说道。

  “可是怎么走呢!……我急着想参观这栋可爱的住宅。”

  高个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,俯身去开锁。多么遗憾!只要朝他的腰部踢上一脚,就可以让他的脑袋冲到门上去。然后胸口再捣一肘,就可以把另外一个放倒。这真是一帮新手。耐心一点!算总帐的时候会来到的。

  瑟尼纳走进一间宽大的、靠煤气壁灯照明的大厅。这栋房子有人居住。很显然,他们是把他带到某个人的家里来了……

  “啊!啊!”瑟尼纳叫了起来。“最后一幕。面对面地进行。在这最后一幕,一位绅士将与一个一点也不温柔的某个人相遇。这是坏杜马,先生们。”

  说着,他走进了一间大图书室。里面没有人。两只硕大的煤油灯放在一张办公桌上,它们发出暗淡的黄光。精装的图书向房间的每个角落反射出柔和的光。瑟尼纳转过身来。打手们朝他指了指扶手椅,他们自己又把椅子朝前移了移,但始终是枪不离手。

  “好啦,现在,你们给我解释一下吧。”瑟尼纳说,“地牢吗,随你们的便。然后是黑面包,一罐水,再就是老鼠,用以显示慷慨大方。同意啦!但是不在这等待室里。我警告你们,我不耐烦等很久的。”

  那两个人坐着。瑟尼纳审视着他们:粗野的面孔,一副乡巴佬相、浓密的胡髭,长满长毛的手腕。他们好像乔装打扮过,穿着晚礼服。可是,瑟尼纳看清楚了他们穿的是肩上有纽扣的长内衣,脚上是靴子,像是准备去跳乌克兰的奥弗涅舞似的。他渐渐地明白了。

  “我,瑟尼纳王子。”他接着说,“你们弄错了……你们,是不会劫持好人的……你们……劫待另外一个人……你们没抓到他,是吧?……你们……十足的大傻瓜。”

  “您应该看看书。”高个子说,“您有点神经发作。”

  瑟尼纳很感震惊,又倒进了扶手椅里。

  他马上又振作起来。他没有把自己的情感暴露给对手看的习惯。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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